我叫秦听南!据说,我的太太太太……爷爷很早就在青魂屯落了根。而我,是在山外面出生的。当时国民经济差得很,与民生相关的各项建设还都处于落后的阶段。尤其是苍北这里,因为早前的神秘锁界,使得这里更是落后得全民生活野生化,集体就地取材,靠天吃饭。不少镇、村、屯还是刚刚通了电不久。
  老爸说,老妈把我生下来当天就死了。临死的时候,拼着最后一口气叫了声“听南”就闭了眼,老爸说这是妈给我取的名儿。安葬了老妈,老爸就把我抱回了青魂屯。
  估且当作老爸说的是真的吧,因为我还没弄明白关于老妈的事情。据小姑姑讲,老爸抱着我到村口的时候,正值深更半夜,屯里的百十户人家中圈养的生畜、家禽疯了一样的嚎叫嘶鸣!连山里的动物都惊叫起来,甚至能听见远处的连续不断的狼吼!
  老爸当年是跟爷爷闹了点不愉快离家出走的。当时的他,才十六岁。这一走十年,回来就抱着我,一家人震惊的不行。
  我运气好,当时家里正值一只母山羊生了崽儿,奶水也足,我就混到了口粮。因为是家里的孙辈第一人,在家里特别受宠。虽然那时的山户人家也都穷得叮叮当当的,但家里有点啥硬货都可着我吃。几年下来,就把我宠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。
  青魂屯还有俩有名的熊孩子,一个是我小叔秦仲溪,一个是三胖儿——比我大三岁的小小子。他家就居住在青魂屯村口。他爸姓牛,叫牛仁奎,和我爸是发小。三胖儿大号叫牛庆安,从小长的就壮实。虽然比我大三岁,但长的可是人高马大,和我那十二岁的小叔差不多高,体重却能毁我小叔俩!因为在牛家大排是老三,所以大家都叫他三胖儿。
  小叔,三胖儿,我,这仨熊孩子,无时无刻不鬼混在一起。上山撵蛇,下河摸虾,爬树掏鸟,放狗抓鸡,淘得青魂屯家禽不宁,生畜不安。三胖儿没少挨牛仁奎的揍,小叔也没少挨爷爷的打。只有我,即使在外面闯了祸,背锅的也永远是小叔。
  其实咱家里人哪个孩子啥尿性,自己心里都门儿清。但因为我的“特殊”地位,没人舍得碰我一个指头。因为别看我有俩叔,俩姑,目前为止,秦家孙辈还就只有我一个!物贵稀,人贵少!偶尔老爸会吼我几句,作势要打的时候,不是被大家拦住,就是被我撒腿跑了!但子惧父,这是天生的!所以,我有一点怕他。
  别看我一小丫头,从小就跟着小叔和三胖儿上窜下跳,不旦体力出奇的好,就连力气也非常大。小姑姑说我小时候手劲儿大到只要我能握住的东西,没有我捏不碎的!所以,从小家人就不让我自己拿碗!那年代的瓷碗都非常精贵,都是家里面托人出山,去县里的集上用山货换的,二只野兔才能换一个碗。
  那时候,我只要手一粘碗边,碗就立马豁出一个口子,全家那叫一个心疼!所以,三岁以前,除了吃老爸炖的山货,我可以自己握着吃,用碗盛的东西都是小姑姑喂!三岁以后,我才慢慢知道该如何控制力度,也就可以捧着碗吃饭了。
  还有,我的大脑似乎也不太正常,不是精神病的那种不正常。要说我是青魂屯一大神童,丝毫不夸张。因为我的学习力,语言表达,记忆力,思维能力,洞察能力都远胜他人。三胖儿总会调侃我说:“小南,你脑壳儿里装的不会是大人的脑子吧?”
  除此之外,我的脚上也特别有劲儿。小脚儿上的腱子肉跟火仗似的。上山的时候,总是仗着年纪小,身形小,穿梭着深山老林里,那叫一个速度!总是爬着爬着山,就远远的把他俩男孩儿甩老远,还要停下来等上一等。说来也怪,我这出奇好的体质不说,我也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——我从来不受伤!
  神奇吧!一个正常的小孩子,从呱呱坠地,到蹒跚走路,再到跑跑跳跳,长到五岁了,居然没有摔过一个跟头。漫山遍野的跑,树丛里到处钻,竟然没有丁点儿的划伤!
  有一次,我们上山,三胖儿追不上我,还和小叔走散了。我老远隐约听到三胖儿哭着喊我。我担心他迷路,就急着跑回去找他。当时他已经转悠到一个崖边,再往前几步就能掉下去。那里有茂密的树丛遮挡着视线,眼前的人瞧不见。但我在山坡上,瞧的真切。一旦三胖儿掉下去,不死也残。
  见此情形,我的心狂跳起来!三胖儿是我最要好的朋友,我绝对不能让他出事!我一边扯着喉咙大声喊着三胖儿别动,一边快速的冲下去。我的喊声非常大,整个树林的鸟儿都惊飞了,但怪就怪在三胖儿根本就没听见似的,转着圈的哭着往崖边一点一点的凑过去!
  就在我马上要冲到三胖身边的时候,身前一棵特别茂盛的老树,突然跟成精了一样,一瞬间伸出一根三指粗的枝叉,那枝叉的尖尖儿竟然直冲冲的对着我的眼睛。当时我速度太快了,又是下坡,发现那个枝叉的时候,脚下已经刹不住了,眼睁睁的看着那段树叉杵向我的眼睛。
  千钧一发之际,那根枝叉不知怎么就被一层冰包裹里来,瞬间化作一根冰溜子,只听得“咔嚓”一声自根折断,我甚至瞥见,那根部一抹翠绿的树桨——它是活的树枝!它活着,在不可能出现冰的季节里,变成“冰棍儿”折断了!断得莫名其妙!
  不仅如此!我还发现,所有的动物对我都有一种天生的惧意!有一年夏天,小叔和三胖儿把我领到拴子河玩儿!拴子河是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河,河岸至河中心是一个缓坡儿,所以有好多山里的孩子都喜欢去那里玩。
  冬天的时候滑冰车,抽冰尕;夏天的时候,抓鱼摸虾,还有胆子大的孩子,下河游水玩。有河有水,必有淹死鬼。拴子河也不例外,每一年,都会有几个冤魂送着它的嘴巴,小孩子尤其多!所以大家就把这条河唤成了“拴子河”!
  当时,小叔和三胖儿下河去网鱼!我举着一大蒲扇顶在头上,坐在河岸边上等。不多时,就感觉后背发凉!正值盛夏,岸边很晒,就连脚下的河石都是滚烫的。突然出现的凉意,反而让我感觉舒服一点。还没等回头瞧瞧怎么回事儿,只见小叔急冲冲的趟着河水就往岸上跑,一边跑,一边大喊:“小南,蛇!蛇!”
  小叔一喊,我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愣愣的看着小叔不知所措。三胖儿一脸惊恐,急急的大吼:“跑!跑啊!”他还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我的身后。我顺着三胖儿指的方向回过头,只瞧见一条头顶如血般鲜红的鸡冠子——当地有名的毒蛇,已经直立起上半身,瞪着圆溜溜阴险的眼睛,正作势向我扑来。
  我顿时头顶一麻,一瞬间心跳都停了!心想,完了,要死了!
  可猛然间,飕的一下,一股寒冷的凉意顺着血脉,骤然弥漫全身。从脚底到头顶,我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寒冰。甚至隐约感觉一股浓郁的阴寒之气从我的身体散发出来,每一个毛孔都能凝成一把冰锥似的。我惊恐的望向朝我攻击过来的毒蛇。神奇的一幕又发生了,那鸡冠子不知为何突然半空中转向,一连翻了几个滚瘫在了河石堆上。
  随后我身体里的那股子寒气又嗖的一下,消失的无影无踪!我觉得,我可能是中暑了,又被蛇吓了一下,出现了幻觉!我也很纳闷,蛇是喜寒凉之物,为啥大热天的跑出来咬我?虽然鸡冠子是有名的毒蛇,但它却极其少见。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的人们,一生能见一两次已经算多的了。我们几个这么平平常常的小孩子,居然也能被它盯上?
  况且,我坐的位置虽然与河边有些距离,但也离山脚下的草丛远着呢!草丛至河边,都是被河水长年冲刷形成的滴溜圆的河石子。大夏天被头顶的大太阳一晒,那温度。倘若放个鸡蛋,分分钟就能变成荷包蛋!可是它,就这么隐忍着肚皮的痛,从草丛一路爬到我身后,就为了咬我一口,要了我的小命?
  看它一连翻了几个滚,我当时就想,它可能是被滚烫的河石给烫的!也不知道这蠢蛇的肚皮会不会被烫吐噜皮儿,这不是自己没事儿找虐吗?
  小叔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劲儿的问我,“咬到没,咬到没?”我说:“没!没咬着,还没等咬着我呢,就让河石给烫熟了。”
  三胖儿也匆匆跑回来,看到我没事儿,气急败坏的捡起河岸一颗大石头,举过头顶就要砸向那条蛇!
  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喊:“别砸!”
  三胖儿举着石不肯放下,一脸的不解和愤怒:“它要咬着你,你就死了!你还为它求情?”
  我也不知为何,就是不想看见那鸡冠子被砸死!也许当时也考虑着当地的传说,蛇会报仇!越毒的蛇,报复越猛!我不想因为我,让一群一群的鸡冠子,满世界的撵着三胖儿跑!
  小叔见状也劝三胖儿道:“反正它也没咬到小南,算了吧!”
  就在这时,那条瘫在石头堆上的鸡冠子也清醒了过来,扭了扭身体,回头盯了我一眼,就嗖嗖几下爬进山脚下的草丛,没影儿了。就那一眼,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!
  身体里时不时的冒寒气的事情,我谁也没对谁讲!我觉得讲也没有用,因为我的身体状态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,一点也不像有毛病的样子。说了,反而让人家以为我这小孩子不正常。
  自从我意识到了我的“不正常”,心中没有担忧,反而滋生了一股子得意。我这不就相当于金刚铁骨,不坏之身么?慢慢的,行为上就有一点肆无忌惮了。我胆子越来越大,常常溜出家门也不申请、不报备,反正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的回家就是了。直到这天,一场要命的大祸砸在我的头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