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非飞心想,这老谢就是没有福气。
  哥哥当上局长了,他倒一口气说走就走了。
  否则他有机会当馆长,甚至直接进文化局了。
  “大哥,南风到底是你的大儿子,关于这一点我知道,我不该说。可这孩子,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毁了自己,你说是不是?”孟非飞语重心长地说。
  谢子恩:“你的心意我明白。”
  “他现在是鬼迷心窍了,被那个老女人彻底给迷住了。那女的再大几岁,都能做他妈妈了。这种事不用想,早晚会后悔的。”孟非飞语无伦次地说。
  谢子恩:“年轻人,有些事一定要自己去经历才能明白。说是没有用的。你也不用着急。我相信南风他心里有数。再说喜欢一个人,什么年龄其实并不重要。难道找个十八岁的就等于幸福?”
  孟非飞面露不悦,“大哥,可是那个女人真的是有问题的,她男女关系也比较混乱。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,尤其是男女关系上。南风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,怎么是她对手?”
  谢子恩好奇地说:“看来你跟那个女人很熟是吗?”
  孟非飞叹了一口气:“我就实话实说了,是我的一个朋友。原来文化馆的一个临时工,她从来就没有正经工作。马上就四十多了。南风才二十七岁,男人最好的时间。”
  谢子恩:“那她现在做什么?”
  “我也好久没见她了,能做什么?还不是买衣服。她和南风坐在一起,丧礼上见过。你没来,所以没见到。”
  孟非飞说的眉飞色舞:“长得也不好看,我就不知道南风看上她什么了?我们单位那小姑娘多了去了,要身材有身材,要脸蛋有脸蛋,要家庭有家庭,就我们南风的条件,要啥样的没有,你说呢?”
  谢子恩起身离开,应该是去卫生间了。
  孟非飞心想,他是不是肾脏不好,这一会儿去了两趟厕所。
  再次回到沙发上的谢子恩,对孟非飞说:“你现在文化馆的工作还顺利吧?”
  孟非飞:“能咋样?一成不变。从我进去的那天起,就一直在培训部。老谢活着的时候,也想过调我回去,不过,说实话,培训部工作轻松些。也就没在意了。”
  谢子恩:“也挺好,在干几年退休就更轻松了。”
  孟非飞:“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职员,退休那点工资,不说了。都怪老谢,他不是没有机会,你知道他这个人,要脸,不要命。”
  孟非飞觉得这样说不妥,连忙又说:“大哥,我不是怪他,老谢太不懂的爱自己了、但凡他能够自私自利一点,很多事情,不管是他业务上的,还是单位里面的,也不至于这样。他是有机会做馆长的,这事你知道的。”
  孟非飞越说越激动,她的脸开始涨红了。
  谢子恩见状,“人各有志,随他去吧!”
  “话是没错,但他考虑过我了吗?一走了之,他倒是自在了,我怎么办?”
  孟非飞说完这句话,竟然有点哽咽起来。
  这让谢子恩倒是很不自在,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,对难过的孟非飞说:“生老病死,人之常情。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,你说呢?”
  这屋子里,很安静,家里除了保姆应该没有别人。保姆就在刚才进来的时候,见过一面,然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。
  如果两个人都沉默了,那墙上的欧式挂钟,滴答滴答的声音,就显得特别清晰。
  那滴答声,可以被理解成各种类型,时而像催命的鬼,时而像低沉的木鱼声。
  不管它像什么声音,只要不停的说话,不听到它滴答的声音,那么就没有问题。
  在滴答声里隐藏的心跳声,呼吸声…所有孟非飞和谢子恩的,他们两个人身体里发出来的各种声音,都隐藏了进去。
  孟非飞不想离开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  也许是因为这丑陋的沙发,坐上去的确很舒服;也许是谢子恩说话的声音的确很舒服。
  总之她不想自己的屁股,离开这丑陋的沙发。
  谢子恩似乎也不希望她走,也想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说话。
  因为这样的交谈,似乎很久没有发生过了。
  不单单是孤男寡女的交谈,还有一种陌生和新鲜的味道。
  这种陌生又新鲜的味道最是引人。尤其是对于这些年的谢子恩来说。
  “你们现在的馆长还是聂海燕是吧?”谢子恩问道。
  “一直都是她,她也真是能够待的住。都说她能力大了去了,市委都有关系。怎么我就不见她提升呢?我看都是胡说的,看样子,她能把馆长干到退休了。”
  谢子恩:“我说了,并不是人人都适合这条路的,聂海燕都不行的,何况南风。这孩子,随他妈,性情中人。”
  这话说完,谢子恩就停住了,没打算继续说下去。
  孟非飞倒是借机,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:“他妈妈长得很漂亮吧?”
  “是一个美人。”说完谢子恩看了看孟非飞。他觉得她也是一个美人,如果可以温和一点,可能就更美了。
  有些女人,生的一副好皮囊,但是却被自己的内心给污染了。
  久而久之,那内心的贪欲和混乱,逐渐的,在那张脸上和眼睛里映了出来,整个人就显得浑浊不堪。
  南风妈妈的美,与她到底是不一样的。
  她们之间没有可比性。
  而她口中的那位,跟南风在一起的老女人,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?
  能让南风喜欢的,除了外表,肯定是一些美好真实的东西了。
  “聂海燕的文章写的还是不错,她在咱们沈市,也是一个风云人物,徐市长对她也是赞赏有加。她那本《北方往事》,我很早就读过,后来也改编了电视剧。拍的也很好看,你看过的吧?”谢子临温和的语气说着。
  “听说过,不过都没看过。你想我就在她手底下,跟她那么熟,看她写的书,肯定不自在。那都是陌生人干的事。”孟非飞诚实说。
  谢子临笑笑:“你这话说的有意思,倒也是。太熟悉了,没有距离就没有了美。”